童年小玩意之笋虫

天狼晓月

作者：野水晴山



小时候没有什么工业时代制造的高级玩具,唯有在熟悉的山野上寻找可以自娱自乐的玩意。抓笋虫，便是小时候常做的事，可以消遣整个炎炎夏日。
夏天到了，蝉鸣林间，晴空万里，和风吹拂青色的草木成长气息，令人心旷神怡。青青的竹林间，微风吹过，带动竹叶飞舞。笋虫，金黄色带黑色竖纹的甲壳虫，头腹分节，与天牛相似，区别是笋虫有一张长嘴，连着黑色圆圆的眼睛，转动无碍，六只爪十分锋利，爪过留痕，杀伤力极强，手上没抓。抓到笋虫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六只带钩的爪从中拗断，只留一节。
笋虫祸害的竹子多是大竹，大竹笋是美味食材，可以做很多好吃的菜。苏东坡有诗：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大竹会长出很多笋，还能做成各种实用家具，竹雕艺术家的作品，巧夺天工。竹林如果无视笋虫的存在，往往很快萎败，不复青绿。
笋虫喜欢用爪撕开坚硬的笋壳，长嘴伸入嫩嫩的笋肉中，吸食笋的精华。摧残一番后，还会将其后代，一个很小的半透明椭圆形卵，产在笋肉中，继续危害竹林。被笋虫咬过吸食过的笋是长不出笔直坚挺的竹子，长大了也是歪材。被产了卵的笋更是会被笋虫蛆啃噬干净，空留一个笋壳。
捉笋虫，先找到有笋的地方，一定要细致全景式观察，笋虫可是挺会隐身的。看到笋虫，小声快步过去，迅速下手，“龙爪手”一探，笋虫到手。笋虫逃跑方式一般有两种：看见人来便闪出翅膀飞飞飞或听到动静急忙抽出长嘴一头坠倒在草丛中一动不动装死。飞走了的无可奈何；坠倒装死的，哈哈，以为我和我的小伙伴是是好骗滴？翻遍笋下面的草丛，难道会找不到？更有甚者，将草一株一株拔掉，掘地三尺。找到了用两个手指一拎，放到预先准备好的袋子里，看那笋虫还在表演装死，比现在许多演员还敬业。
抓笋虫蛆，笋虫蛆跟变胖了的蚕一个样，长得挺可爱。抓笋虫蛆有个窍门，是个“老顽童”教我的：第一步，找到笋看看有没有被笋虫咬过，没咬过的一定没有笋虫蛆；第二步，看看被咬过的笋的笋尖，如果笋尖处的笋叶是干枯的，则有笋虫蛆，反之则无；最后一步，将笋虫蛆从笋里面剥出来，这个很容易，用手抓住笋尖大力一拔，，“啵”一声，笋从中间断了，可以抽出一节，又白又胖的小东西就在里面。别看笋虫蛆那个白胖样子就以为好欺负，一不小心被它咬上一口，保管你疼得叫爹喊娘。笋虫蛆抓来放到油锅中炸至金黄色捞起，撒上盐末晾一会儿，又香又脆，老饕拿来下酒，挟起一只送人口中慢慢咀嚼，眨巴眼闷一口酒——妙，好吃得不得了！
笋虫的金黄脑袋上有块黑斑，像火箭、伞、帽……。也有通体全黑，叫黑笋虫，是稀罕物，很难见到。通常我们用黑斑的图案区分笋虫勤力不勤力，火箭——那是极好的，不偷懒飞得久，最受欢迎。抓好笋虫，回家找出针线，选根一米左右的缝衣线，穿上针，选出一只勤力的笋虫，一只手将其固定住，另一只手用针刺穿笋虫的尾部，线穿过去再打结，最后将针线分开。把线绕在手指里十来圈，将笋虫倒挂着，用食指和拇指一搓那线，笋虫便旋转起来，晕乎乎地，开始拼命地飞起来挣扎，像小型的喷气式飞机。
笋虫是小时候最有趣的小玩意之一，现在看来，将童年的快乐建筑在笋虫的痛苦之上，有点残忍，有点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