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正常点儿能行么

天狼晓月

咱正常点儿能行么
《子不语》：残酷的乡村史诗
钟与氏Darla 发表于荡漾在249-251之间



昨天风息神泪发了条微博说子不语还蛮好看的，有个故事说酆都县令带着随从去阎罗殿求减免钱粮，此时关帝来访，随从问了一句“刘备怎样了？”关帝很不开心地走掉了，回去随从就被雷劈死了。——“如果是我也一定忍不住要问的……”风息说。

我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过笔记体小说，一直都只是当它们残酷又吓人的鬼故事来看的。于是昨天翻了十来卷，大多数还是因果循环、因果难以循环的故事，但有几篇颇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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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的女儿好道法不肯嫁人，四十多岁的时候有一天被鬼上身了。鬼说我前世于某某年为她前世所杀，现在来报仇。做爹的淡然说：“你说那年我女儿都三岁了。”鬼呆住了。过了一会说：“那我找错人了，你给我钱和食物，我就离开，否则我就作祟弄死你女儿。”做爹的淡然说：“首先，我很烦这女儿，弄死就弄死吧。第二，你找错凶手是为蠢，敲竹杠是为坏，能被你这种又蠢又坏的鬼附上，说明她离死也不远了。所以，你现在就给她弄死，我信是你弄死的。明天再死，那就是她的命，跟你有毛关系。”鬼被这强大的逻辑再次惊呆了，想了半天无法反驳只好走掉了。

然后过了两个月女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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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书生晚上离家很久不回来，到很晚的时候被木匠工人送回家，满脸是泥。妻子急问前后，他说在家读书看到有个儒生经过，两人聊天很投机遂相偕散步，到了河边儒生指给他看河里莲花盛放，画舫上有歌舞纵饮，说，“读书好还是他们那样好？”书生说：“当然是那样好。”儒生又问：“想回书院还是想去那里？”书生说：“当然想去那儿。”儒生再问：“想回去还是想留下？”书生说：“当然想留在此地。”这时木工路过看到儒生在水里挣扎，就把他拖上岸带回家了。

妻子闻言知道书生是遇到了迷人落水的水鬼，骂道：“人死了变成鬼，鬼投胎变成人，本来就是一回事，人从来也不勉强鬼变成人，鬼为啥老是想把人变成鬼。”这时空中传来笑声：“我也是读过圣贤书的，知道己欲溺而溺人，己欲缢而缢人的道理！”

这个故事其实很长，但是印象深刻的是上面那段循循善诱的对话和最后那个段子：“因为我喜欢，所以你非这样不可”。以后再遇到有人代表我做决定，我就讲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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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地组织开山，发生许多怪事。有蛤蟆像车轮一样大，瞪谁谁嗝屁。

听起来像美杜莎和米陶诺斯一样嘛。

大家用药物蒙住口鼻用，把它打死，可以吃三天。

吃三天……

三天……

天……

……

有一天山洞里奔出一个美丽女子，于是民工几千人追出去看。有些人比较老成没看，过了会儿山崩了，没看的都被压死了。

（以下袁枚原话：）

所以说，好色有利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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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午睡，渐感身轻，见皂仆引他穿越楼宇到某宫廷，说一会儿汉丞相要见你。他知道自己要见曹操，有点紧张。过一会曹操来了，说，找你来是有件事。——楷书和草书哪个先出现？

这人说：……楷书吧。

曹操：错了，回去跟大家讲清楚，是草书先哦。行了没事了你走吧。

这人默默行礼走掉了，出宫时听到背后传来哀鸣，是曹操在用五色棒打人。

——这个故事的画风变得太快我觉得脑子都糊了。小操操，你为什么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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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些颇为浪漫清新的（残酷）故事。下面这个就很有趣（且可怕）。

某典当行主人雇了个管事，元旦的时候管事骑着骡子回家了，说好元宵后再来。过了元宵人没到，主人差人去他们家问，家人说今年根本就没回来。事情闹到官府，官员责令差役限期破案，一直拖到六月也没有线索。

这天晚上，有差役看到一老一少相偕去城外赏月，心想这个点儿城门已闭，赏月什么的太可疑了，于是跟着他们到了城外一座亭子，听到两人叽里咕噜地尽说些家常里短。

过了一会少年说：“那个管事失踪案，恐怕是城外孙某人杀了管事劫财。”

老者说，这种话不要乱说，你有什么凭据。

少年说，元旦到年后很久孙某的店都没开。

老者说，就算这样，这种大事还是不要到处说。两人于是返家，城门早闭，差役看到两人从门缝里飘进去了。叫开门之后继续跟踪，发现他们进了一个巷子，各自进了自己的房子。差役于是去叫门，老者睡眼惺忪地开门，差役说你刚赏月回来怎么就迷糊成这样？

老者说，赏月什么的是我刚才做梦梦见的啦！再去敲少年的门，也是一样的回答。差役于是去找孙某，在家门口看到管事骑回家那匹骡子，一讯而服。

【所以说你们一开始就应该去找骡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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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人在树下打瞌睡，突然来了几个小鬼说：此人嘴尖，可以当雷公的班。于是被抓到天上，人家跟他说，最近坏人很多，雷公劈不过来，都过劳请病假。临县某某是个坏人，来你拿好这个阿姆斯特朗回旋感应放电装置，对准坏人按开关。他飘到临县上空看到某某正在当街打人，啪叽把他劈死了。人家说作为新手你很不错啊，要不要跟我们干？他说我还是比较喜欢种地。于是就回家了。

……所以说阿姆斯特朗你个锤子其实只要嘴尖就能拿起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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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给袁枚讲个故事，说夜晚见流星进南斗，想起某本星座书上说见此者一月暴亡，必须减掉一寸左右的头发，东西向绕三圈才能避免，于是照做。一个月后他的一个书记官突然用小刀自杀了。没想到天灾应在了此人身上，颇为叹息。

袁枚说：我们普通人每天晚上看星星，不知道南斗在哪里耶，一直有流星乱飞，难免会看到此类天灾吧，那怎么办。

某人说：没关系，你们不懂的人看到了也不要紧。

袁枚：所以说你为啥要弄懂这个东西，导致祸人祸己嘞？